【第五期】朱一龙：三人行，必有我师焉——品读《叶圣陶先生二三事》-朱一龙

[00:00.41]朱一龙：三人行，必有我师焉——品读《叶圣陶先生二三事》！ - 朱一龙 [00:01.70]大家好，我是今天的阅读者朱一龙， [00:04.74]今天我要阅读的文章是著名散文家张中行的《叶圣陶先生二三事》节选片段， [00:12.06]接下来进入我的阅读时间： [00:14.21]阅读内容： [00:27.03]凡是同叶圣陶先生有些交往的， [00:30.29]无不为他的待人深厚而感动。 [00:35.29]前些年，一次听吕叔湘先生说，当年他在上海， [00:41.89]有一天到叶先生屋里去，见叶先生伏案执笔改什么， [00:48.16]走近一看，是描他的一篇文章的标点。 [00:52.82]这一次他受了教育，此后写文章， [00:57.59]文字标点一定清清楚楚，不敢草率了事。 [01:03.73]我同叶圣陶先生文墨方面的交往， [01:07.14]从共同修润课本的文字开始。其时他刚到北方来， [01:12.15]跟家乡人说苏州话，跟其他地方人说南腔北调话。 [01:18.59]可是他写文章坚决用普通话。普通话他生疏， [01:25.66]于是不耻下问， [01:28.40]让我帮他修润。我出于对他的尊敬， [01:32.58]想不直接动笔，只提一些商酌性的意见。 [01:36.67]他说：“不必客气。这样反而费事， [01:41.17]还是直接改上。不限于语言， [01:44.65]有什么不妥都改。 [01:46.07]千万不要慎重，怕改得不妥。我觉得不妥再改回来。” [01:51.88]我遵嘱，不客气，这样做了。可是他却不放弃客气， [01:59.43]比如有一两处他认为可以不动的，就一定亲自来， [02:04.56]谦虚而恳切地问我，同意不同意恢复。 [02:10.52]我当然表示同意， [02:12.29]并且说：“您看怎么样好就怎么样，千万不要再跟我商量。” [02:18.34]他说：“好，就这样。” [02:22.42]可是下次还是照样来商量， [02:25.17]好像应该作主的是我，不是他。 [02:28.95]文字之外，日常交往， [02:32.13]他同样是一以贯之，宽厚待人。 [02:37.45]例如一些可以算作末节的事，有事，或无事， [02:44.14]到东四八条他家去看他，告辞，拦阻他远送， [02:50.88]无论怎样说，他一定还是走过三道门，四道台阶， [02:55.68]送到大门外才算告别，他鞠躬，口说谢谢， [03:01.90]看着来人上路才转身回去。 [03:04.85]晚年，记得有两次是已经不能起床， [03:10.91]我同一些人去问候，告辞，他总是举手打拱， [03:16.68]还是不断地说谢谢。 [03:19.84]一晃差不多十年过去，知道老人幸得安居， [03:26.02]食住如旧，也就放心了。 [03:29.54]其时我是依据七十年代初的什么文件， [03:33.75]因为妻室是有两只手，仍在城里吃闲饭的人， [03:38.31]所以没有返城居住的权利，双肩扛着一口下了乡。 [03:46.03]大概是七十年代中期某年的春天吧， [03:51.02]我以临时户口的身份在妻女家中小住，抽空去看他。 [03:56.72]他家里人说，很少出门，这一天有朋友来约， [04:02.49]到天坛看月季去了。 [04:06.12]我要一张纸，留了几句话， [04:09.50]其中说到乡居，说到来京，末尾写了住址， [04:14.81]是西郊某大学的什么公寓。 [04:18.46]第二天就接到他的信。 [04:22.07]他说他非常悔恨，真不该到天坛去看花。 [04:27.20]他看我的地址是公寓，以为公寓必是旅店一类， [04:33.55]想到我在京城工作这么多年， [04:36.06]最后沦为住旅店，感到很悲伤。 [04:40.92]我看了信，也很悲伤，不是为了自己颠沛流离， [04:47.74]是想到十年来的社会现象， [04:52.33]像叶圣陶先生这样的人竟越来越少了。 [04:57.48]叶圣陶先生待人厚，还有一次更为突出， [05:02.90]是在某一小型会上发言。 [05:05.99]大概是“讨论”批评和自我批评之类的大题目吧， [05:10.75]他说，这，他只能做到一半，是自我批评； [05:18.55]至于批评，别人的是非长短， [05:22.53]他不是看不出来，可是当面指摘人的短处， [05:27.57]他总是说不出来。 [05:29.88]这只能做到一半的作风，是对是错， [05:33.42]自然是仁者见仁、智者见智的事。 [05:37.20]这里我只能说说我自己的感觉， [05:41.08]那是：至少是某些时候，或从某个角度看， [05:46.54]德的力量会比力大， [05:49.64]因为它可以使人自重，努力争取不愧于屋漏。 [05:54.67]以上说待人厚，是叶圣陶先生为人宽的一面。 [06:00.74]他还有严的一面，是律己， [06:04.64]这包括正心修身和“己欲立而立人，己欲达而达人”。 [06:12.72]己，人，思想和行动，范围太广， [06:18.62]我想损之又损，只说说我深知， [06:23.70]而且应该受到高度重视的一个方面， [06:27.40]“语文”方面；这仍嫌范围广，只好再缩小， [06:34.27]限于写作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这个像是不成问题的问题。 [06:41.77]说是不成问题，因为：一，看历史，似乎早已解决。 [06:48.68]那还是民初高喊文学革命的时候，以前言文不一致， [06:55.01]如言，说“我觉得对”，文则要写“余然之”， [07:02.37]既增加了无谓的负担，又不容易懂，所以应该合二为一。 [07:08.80]起初有些人，如林琴南之流，不以为然， [07:13.56]但这是大势所趋，众意所归， [07:16.73]不久就统一了天下，理，认定怎样说就应该怎样写， [07:23.55]行，用笔写白话。二，看现实，写，都不用文言， [07:32.45]而用普通话。但这里还隐藏着不少问题。这且不管， [07:38.89]文学革命之后，许多知名的和不很知名的作家， [07:43.26]以及广大的能执笔而不成家的，总是这样做了。 [07:47.62]成果呢？我的看法，除了少数人、 [07:52.18]个别文体（如小说、戏剧里的对话）之外， [07:57.33]都是只能“不即不离”。 [08:01.22]不即，是与街谈巷议的口语不尽同； [08:05.61]不离，是无论如何， [08:08.61]总可以算作雅化的精炼化的条理化的口语。 [08:14.64]这都是过去的事了。值得重视的大问题在现在， [08:19.30]流行的文的大多数，从用语方面看， [08:23.70]与过去相比，不即的成分显然增加了， [08:29.25]从而不离的成分就相应地减少了。 [08:33.42]这表现为冗长，扭曲，修饰，晦涩，不像话。 [08:42.06]不像话，有影响，是不自然，不简明，不易懂。 [08:49.26]这样写，有的来于心有余而力不足，有的来于看什么， [08:56.78]学什么；但更多的是来于认识（纵使是不很明确的）， [09:06.18]以为不这样就不成其为文，甚至不足以称为文。 [09:12.98]有认识为依据，不即而离的文就会发荣滋长， [09:19.59]终于成为文风问题。 [09:24.36]叶圣陶先生坚决反对这种文风， [09:28.17]他提出正面的主张，要“写话”。 [09:32.32]写话，粗略的说就是嘴里怎么说 [09:36.17]笔下就怎么写；加细一些说是，所写， [09:42.21]从用语方面看，要是简明而有条理的口头话。 [09:47.66]